“不過話又說回來, 若不是我去看了花魁斗艷,大哥那邊的馬大儒案就不能順利結案。所謂有失必有得嘛,娘您也別生氣, 我下次肯定會多加思慮, 不這般魯莽了。”
她以後一定會在小未婚夫身上多花費些心思, 多寵寵他, 免得他背地里偷偷委屈。
想想今日小未婚夫與她撒嬌的模樣, 沈精羽心頭一軟,只覺得原先自己定的高壯的標準已經隨著小未婚夫的撒嬌,全部化為煙灰飛走了。
“知道便好。”沈母說著就嘆息一聲,“現在你大哥那邊結了案,只盼他能稍微輕快兩天, 回來養養頭發。”
不論怎樣說,京兆尹在任時沒有空案、懸案和尾案, 都是一項功績。
沈精羽算算時間︰“現在人已抓到, 最多個五七天,等大哥將他們背後的聯絡窩點查一查,他們就該清閑了。”
沈母卻並不像她那樣樂觀,只是道︰“希望如此吧。”
隨著馬大儒凶殺案的最後一位凶手被正式抓捕歸案,晉紹杭在家中狠狠地安分了一陣。
一方面是因為之前從那火場中逃竄出來時, 身上腳下都被燙出了不少燎泡,不方便出門,另外一方面, 則是因為紅俏。
最開始听聞紅俏之所以一直沒被抓捕歸案,是因為她改變身份, 在另外一家花樓做了兩個月的花娘, 晉紹杭是生氣的。
被他用過的女人, 他還沒怎樣呢,她就自己在他頭上給她不知戴上了多少頂綠帽。
現在這消息傳出去,當初做過菡萏入幕之賓的人,還不知要怎樣嘲笑他。
奈何紅俏是細作,他的這種情緒又不能對外言說,而且他好像只要出門,就感覺別人看著他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滑過他的頭頂,仿佛他頭上頂了幾十個綠帽兄弟一般。
再加上之前被他父皇一手壓下來的推花娘入火板事情,這便讓他的情緒越發不好。
他覺得自己今年好似流年不利,應該尋個欽天監官員幫忙好好瞧一瞧。
乾泰帝听聞自家那個大兒子最近不研究女色,而是改為與欽天監的官員分析自己的八字,覺得自己開始無力生氣。
他陪著太後又下過一輪棋後,開口道︰“母後,您說,老大現在這模樣,我是不是應該早點給他成親。”
太後慢條斯理地將自己走輸的棋子收入棋盒,先多下了幾子︰“成什麼親,你還是想想,如果越家堅持退婚要處理吧。”
乾泰帝怔了一下︰“應該不會吧。之前鬧得那般凶,都沒看越家提出異議。”
太後嘆息一聲︰“女色過貪可以說是男人本性,能力不行可以說是不在乎爭權奪利,但是品性不行,卻是少有幾家能夠容忍。你只想想他這次做的事,前腳剛剛將你救下的人,哪怕你再瞧不起人家的身份,危難來臨時,也最多置之不理,但是主動將人推入火坑這事,卻是讓誰想想都心寒。”
“若是你有這樣一個女婿,你可願意?”
乾泰帝︰……那他當然是不願意的。
找到這樣一個女婿,那是哪輩子欠下的債,不圖你在家族落難時伸把手,只求你不落井下石都有些難,還得白賠出一個精心教養出來的女兒。
乾泰帝眉梢越皺越緊,感覺越發無力起來。
太後趁著他心不在焉時,又多放下幾枚棋子,隨口勸道︰“不想他了,兒子養成這樣,就該讓他自己多摔幾個跟頭,吃吃教訓,你還準備管他到九十九不成?”
“反正我看紹元那邊,最近卻是漸入佳境。這樣便可以了。”
乾泰帝想了想老二那邊,也跟著點頭︰“隨便他們吧,這些後宅之事,讓他們的母妃自己操心去,朕可不想再在他們身上操心思。”
乾泰帝一向奉行鐵血政策,無論是在外的邊關制敵上,還是在內的政策管理上,他從來都奉行能者上,無能者下的思想。
也是因為他的這一思想,正處于內憂外患狀態下的大晉才會發展得這樣迅速。
一直與京都要府的京兆府,其上的主管人員京兆尹,才會更換得如此頻繁。
這一點,應用到他自己的兒子上,也是一樣。
老大沒有能力,為人不靠譜,那就活該被他關禁閉,即便他最後因為遷怒,把那些頂風作案、再次送他女人的官員都送進了牢里,也無法掩飾他無能的事實。
這樣想著,乾泰帝再次低頭,看著面前不知被太後多下了多少枚棋子的棋盤,抽了抽嘴角。
太後抬頭看他,一臉歲月的皺紋,讓她即便表達不悅時,也格外地雍容。
乾泰帝垂下眉梢︰“母後最近棋藝大有長進。”
太後肩膀一松,勾起嘴角。
“只是若這局兒子再贏了,您可不許再耍賴。”
“不耍不耍,一定不耍。”
然而此事在乾泰帝這里是放下了,賢妃卻不這樣認為。
前面的兩次就算了,這最後一次算個什麼事兒。
只是因為一個妓子,就再次關閉一個皇子禁足,那個花娘她哪里來的臉。
“……不過是一個妓子,能救得皇家之人是福氣,何苦用為了個妓子去關皇兒的禁閉。”跪在御書房的又一次哭訴後,賢妃到底沒忍住說出了心里的想法。
乾泰帝怒斥︰“現在不是一個妓子的問題,而是品性的問題。在無關生命安全的前提下,將有恩者推到了火坑,如此人品,無法御下,更無法服眾。”
“現在關他禁閉,是朕還想給他機會讓他好好反省,還是說他的想法是與你一般,認為自己無需反省。”
賢妃一下子就卡了殼,激靈了一下說不出話。
“行了,你最近這總過來哭,哭得朕都心煩,政事上無法分憂,私下里盡扯後腿,最近一個月,不要出現在朕面前。”
這話的意思,便是接下來一個月,不僅撤去了她的綠頭牌,就連聖駕所過之處,她也必須主動避讓,否則便是違背聖言。
賢妃︰……
這便是求情求到了一個寂寞,最是心塞,莫過如此。
回到寢殿後,賢妃氣憤地撕掉了三條帕子,直到累得氣喘吁吁,才算勉強發泄了心中的怒氣。
“嬤嬤,您說,我兒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,或者刑克了太歲?也怪我年初時沒有請人給他測算破解。”
崔嬤嬤是賢妃身邊伺候得慣了的,一直對賢妃與晉紹杭掏心掏肺。
關于這個問題,她也想了很久,直至最近才勉強想到一種理由。
她弓下.身,對賢妃道︰“娘娘,您說大殿下這會不會是與未來大皇子妃的八字不合啊。”
賢妃柳眉輕擰,同樣回以低語︰“不該啊,當初欽天監合他們兩人的八字,不是說越家丫頭的八字旺夫嗎?”
崔嬤嬤也納悶︰“老奴也只是存有懷疑,要說越家的家世是真的不錯,但娘娘您說,會不會有人買通欽天監的人,給咱們殿下合了一個不適合的八字。”
也實在不能怪她多想,而是自從晉紹杭與越雪嬌被賜婚後,去年還好點,一下子支持度甚高。今年他身上就沒發生一件順利的事。
光禁閉就被關了三次,眼見著夏天都要過完了,這半年的一半時間都在府中過的禁閉生活,這又如何不讓人多想。
賢妃听到這里,心里也是一陣疙疙瘩瘩。
身在宮中,她不怕別的,就怕被人算計了而不自知。
隨後,賢妃便私下里派人將八字重新合了合。
其他幾位妃子听聞消息後,有志一同地一齊出手,想要幫她圓夢,可惜,這種人為的手段,並不能蒙蔽賢妃這種在宮里混跡的老油子。
確認八字確實沒有問題後,她再次深深地郁卒。
既不是八字的問題,那還當真是流年不利?!
越家,越尚書在听聞賢妃最近的動作後,忍不住重重哼了一聲。
就大皇子那樣的草包,她們越家還沒嫌棄呢,他們倒是想著法兒的給她孫女頭上扣屎盆子。這樣的孫女婿,如果能甩掉,他早就不想要了。
“父親。”越父坐在下首,此時也是被氣得臉紅脖子粗。
越尚書搖頭︰“這種私下里的消息,只要賢妃不拿到明面上說,咱們就不能鬧到明面上。”
越父憤怒又無奈︰“也不知道雪嬌是怎樣想的,等我去問問她的意見,若是有可能,那咱們便想辦法將這親事給退了吧。”
這樣的皇族子弟,簡直誰嫁誰就是在跳火坑。
越尚書聞言擰眉思忖了半晌,後點頭︰“你也問問雪嬌丫頭的意見,若是她也是這個意思,那咱們便想辦法操作一下。”
“是父親。”
同一時間,越家越雪嬌的閨房,越雪嬌正難得閑適的翻閱著話本子,一邊翻閱著一邊輕笑出聲。
待又翻過一頁,一個小丫鬟匆匆跑過來,氣喘吁吁道︰“小姐,老爺請您到前院書房說話。”
越雪嬌輕笑︰“好,待我收拾一下,便過去。”
很快,她便整理好衣裝,在準備邁出房門時,她回頭,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書架上那本夾著荷花標本的書籍,無聲輕語︰“第二次。”
再一,再二,不再三。
再有下一次,便是她們退婚之時。
沈崴這邊,當他花費了數天的時間,終于將馬大儒案正式掃尾,才靠在椅背上松出一口氣。
終于能回家好好休息休息了,整個京兆府最近一段時間,也是在聖上的高壓忙碌得緊。
他對下面眾人笑道︰“最近一段時間都辛苦了,今晚都早早回去休息……”
結果他這話還沒說完呢,就听到下面有捕快小跑進來︰“稟大人,剛才太傅府下人夠來報案,太傅府耳朵孫少爺今日在廟會玩耍時,被人抱走了。”
“什麼?!”沈崴噌地一下站了起來。
他先是側頭看了看旁邊的黃歷︰“今天是幾?”
孫少尹最近日子也忙得糊涂,他扒拉著指頭算了一下︰“初一,七月初一,今日確實有廟會。”
京城的廟會都是每逢初一與十五,確在今日。
沈崴喘了幾口氣,將剛松下的一口氣又喘了回來,大聲道︰“還愣著做什麼?快叫人進來。”
太傅啊,那可是乾泰帝的老師。
如今已有七十有余的高壽,且與當今聖上感情甚篤。
這若是老太傅因為這件事一個著急,直接歸了西,估計乾泰帝能直接摘了他的頂戴烏沙。
孫少尹也反應過來事情的重要性,忙對身後幾個人道︰“你們幾個往城門跑一趟,告訴守門人注意出入城門的孩童,孩童畫像稍後送到。”
“是,大人。”
這一.夜,原本已經接到確切消息,說自家大老爺會回府用膳的沈府眾人,到底是沒能在晚膳前等回沈崴的人。 m.w. ,請牢記:,.,,